2017年5月27日 星期六

刀女審:情書

 


  今天是愚人節。


  為了防止鶴丸再度作弄其他人,大夥早早跟審神者說好,這段期間安排鶴丸作為近侍--至少審神者、長谷部、一期一振三人聯手足以壓制某人的惡作劇;或者,把受害者的範圍控制在職務室內。


  身為本丸的話題中心,鶴丸國永完全不以為意,反正驚嚇她與平日一板一眼的同僚也極為有趣。


  「有信送來了呢。」


  將政府公文送到職務室,最上面擺著一封甫寄達的信,審神者率先拆開信件,對此他總要帶笑揶揄一句:「是情書嗎?」


  長谷部聽見幾次,眉間皺紋簡直攏在了一塊,「你那麼希望主收到情書?」


  當然不。


  但他也不會承認,逕自等待審神者一貫的反應--面露奇怪地看他一眼,解釋:「是戰績,哪來的情書啊?」


  於是他的心就安下來了。


  只是這次得到的反應不太一樣,審神者抿著嘴笑,像是要極力忍下那開心的嘴角弧度,眉眼間盡是飛揚風采。


  「哎呀?竟然真的是情書?」


  「……多嘴。」


  審神者越是反常,越是證實他的猜想。這絕對不是他的錯覺,那反應簡直像是被猜中心思的女人家嬌態,刺眼得生疼;鶴丸暗自磨了磨牙,要是平常他肯定會取笑那兩位震驚到忘記繼續動筆的同僚,現下也沒那閒工夫了。他忍不住在言談間踩那位不知名人士好幾腳,「妳確定對方是認真的?會在愚人節寄情書,肯定是在捉弄妳呢。」


  「鶴丸,你不知道愚人節說的話常常才是最真?」


  --頓時他只想將那名陌生男人倒吊起來痛揍一頓。


  她竟然替那個傢伙說話!她竟然護著那個混蛋!


  「長谷部、一期,我去找燭台切拿點心吃,要幫你們帶點什麼嗎?不要?好吧,那我先休息一會兒。」


  審神者愉快地離去了,走沒幾步又回頭,提醒自家的刀劍男士,「鶴丸,別偷看。」


  「妳覺得我是那種人?」如果不看他與那封信之間的距離,鶴丸是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


  「不,我只是怕你會被閃瞎。」


  審神者裝著一臉嚴肅,卻完全壓抑不住嘴邊的笑,只差沒哼著歌離去。


  待她消失在視線中,他不客氣地爆出了平安時代的髒話,直接湊過去看那封情書。


  「只有這時才會覺得鶴丸殿是那時代的刀呢。」


  一期一振優雅起身,五步的距離硬生生被他跨成了三步,堂而皇之地成為鶴丸國永的共犯。


  「你們兩個,那可是主的私人信件!」


  「她說可以看。」面對長谷部的指責,鶴丸理所當然地道:「不是說怕我被閃瞎?我不怕被閃瞎,當然可以看。」


  歪理。長谷部沉痛地想,然而他還是沒克制住心底的慾望,偷偷瞄了一眼。


 



  才這麼一眼,長谷部勃然大怒,「大膽!竟敢對主口吐狂言,以為區區六十二個喜歡就足以配得上主嗎!」


  到底是怎麼瞄一眼就數出來的。鶴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吐槽這位同僚,更何況那也不是重點。


  這內容究竟是怎麼回事?


  「既然是情書的話,就是那樣吧。」一期一振猜測著內容,「喜歡妳笑起來的樣子、喜歡妳鬆開髮飾後披散而下的黑色長髮、喜歡妳為我做的便當--」


  不理會叫著『主什麼時候替那個混蛋做便當了』的長谷部,一期一振續道:「喜歡妳笑著撫摸弟弟們的頭、喜歡妳朝我伸出雙手、喜歡妳說可以向妳撒嬌--」


  鶴丸冷冰冰地剜了他一眼,「……你說得倒是挺有模有樣的。」但後半段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客氣了。」一期一振微笑,「受到稱讚總是令人開心,說不定主殿就這麼淪陷了。」


  「鶴丸國永,這幾日的近侍是你吧?主出門時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面對長谷部的詢問,鶴丸想也沒想地回道:「跟往常一樣,就算是碰到其他男性審神者也只是普通的打招呼--」


  不、等等。


  這麼一想才覺處處都是可疑之處,演練場有位男性審神者時常找她聊天、她去郵局處理事務時少有地讓他候在外頭、連那位時常臭著臉的萬屋老闆都對著她笑了--下一秒也對著他笑,他合理懷疑是人類說的那什麼愛屋及烏,『我喜歡妳所以我也喜歡妳的刀。』憶起對方溫暖的視線他忍不住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同時覺得這種驚嚇還是少有得好。


  想像力簡直如八百匹小雲雀不受控制地往四面八方奔馳,鶴丸抱著腦袋蹦蹦跳了會兒,用力搖搖頭,抓過那封信直接往外走。


  「我去找人問問,說不定有人看得懂。」


  「也是,知道信件內容的話,約莫就能知道對方是誰。」


  一期一振接過話,蜂蜜色的眸子一轉,笑道:「長谷部殿,您是打算留守呢,還是加入我們?」


  「打從我看到內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背叛主了。」長谷部咬咬牙,「……我跟你們走,但之後我必定會向主自行請罪。」



  ※



  「啊呀,真是稀客。」


  平時總有多名刀劍男士活動的大廳,此時只剩幾位在一旁對弈,三日月宗近注意到一期等人,率先招呼道:「難得你們會在這時一起出現……嗯?竟連長谷部都在?」笑容微微一歛,「主上怎麼了?」


  果然是三条家的老妖怪,重點抓得真是快狠準。


  鶴丸揚起眉,攤開信件把方才的事情劈哩啪啦說了一遍,聽到後來三日月也不在意棋下到哪兒了,他撥開棋盤,卻被髭切笑著按住,「慢著,這盤怎麼算?」


  三日月隨意地瞟了眼,「嘛、算我輸也可以。」


  髭切頓時失去興致,索性跟其他人一道研究起來。


  喜歡、喜歡、喜歡……寫滿信紙的喜歡,無法閱讀的文字,全都隱藏在那些奇異的、他們無法理解的色塊背後,甚至信封裡還有張佈滿繁複花紋幾可透光的美麗塑片,這些用來討主上歡心的物品,裡面充斥的情感又能維持多久?


  三日月細細地問,「主上的反應呢?」


  「主殿顯得很……」一期一振回想方才的情況,「愉快,並表示『怕看的人會被閃瞎』。」


  「閃蝦?」


  千年老爺爺們表示不懂太過前衛的字眼。


  「就是刺眼到眼睛會瞎掉的意思。」一期一振也很盡責地解說了。


  「是這樣啊。」三日月點點頭,道:「那麼,這封信就解釋了主上的態度,這種宛若暗號般的字,只有她跟對方才知道怎麼閱讀。」瞥了鶴丸一眼,「所以才不怕你看呀。」


  --將訂定契約的他們(付喪神)排除在外,專屬於她與某個人類男性之間的祕密。


  三日月笑了幾聲,聲音裡卻毫無歡欣之意,「我的眼睛並沒有瞎,但仍覺刺得生疼呢。」


  髭切調轉視線,不再看向那封信以及昭顯自身滿滿情感的多彩塑片;只是常常跟在主上身邊名為壓切長谷部的刀劍男士依然瞪著那封信,彷彿這樣就能讀懂內容。


  「這樣……有什麼意義。」


  彷彿小輩問了個有趣問題,髭切難得善心大發,解釋:「感情可是非常具有獨佔性的,不然也不會有人化成鬼哦?」想起某些往事,他托腮輕笑,看似慵懶地道:「若是主上屬於某個人類男性後卻變成那副樣子,那就太無趣了呢。還不如……」


  語氣一改,髭切最後三個字說得極輕極冷,他沒有將話說完,只有唇邊銳利的牙若隱若現。


  「還不如?」


  膝丸一頭霧水,多次經驗他肯定兄長大人話裡有些含意,但願意告訴他又是一回事了。


  「弟弟,去請粟田口那位戴眼鏡的小短刀過來。」


  「……是。」


  等了等,沒等到兄長的下文,源氏弟弟認命起身離開。


 


  ※


 


  見弟弟依言帶回戴眼鏡的小短刀--還跟著七八把短刀過來,個個拿著下午點心一臉欣喜,「三日月殿、髭切殿,這是今日的點心草莓大福。」平野與前田小心地將盤子端上桌,燭台切也放下茶壺與杯子,笑道:「主上幫忙顧爐火,所以我們先把點心端過來。」


  如果剛才還有什麼險惡的氣氛也被短刀與甜點衝散了,髭切凝視膝丸,後者下意識地解釋:「我在廚房找到他的,但那時其他人都在廚房吃點心,就……」


  買一送十附帶茶水跟點心,可以,這很划算,但髭切顯然不這麼想。


  「這是什麼?看起來好漂亮!」


  眼尖的亂拿起那張美麗的塑片,在光線的折射下反出一閃一閃的光。


  「是其他人類給主上的情書喔。」看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短刀,髭切隨口道:「主上正歡喜著呢,說不定她就不要你們了。」


  「髭切殿。」


  一期皺眉,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就被亂一口否定。


  「那是不可能的。」


  沒想到會被對方直接否定,甚至連其他短刀都投來奇怪的視線--顯然沒一位相信他的話。髭切起了點興趣,「怎麼不可能?」


  「當然是因為我們比你更了解主人!主人或許會因為收到情書而開心,但是絕對不會不要我們!」


  身為粟田口最早來到本丸的刀,亂藤四郎是第一位被送去修行、甚至又練度全滿的刀劍男士。


  「而且我們陪了主人很久很久哦,在我之後來到本丸的……」


  「是我!」秋田舉起手,接著五虎退細聲應答:「然後是我,還有藥研哥與前田。」


  --幾乎都是主上成為審神者的第一天起就陪在她身邊的刀。


  「相處長久也不代表了解多少呀。肘丸,你說是吧?」


  髭切饒有興趣地回,對此膝丸簡直欲哭無淚,「兄長,我是膝丸。」


  「不是那個的緣故,因為,最重要的是--」亂盤起雙臂驕傲地用力一踏,馬尾的蝴蝶結跟著晃了兩下,「你們沒有被主人抱過!」


  全體除了短刀以外的刀劍男士,傻了。


  「遠征回來的抱抱、出征回來的抱抱、修行前後的抱抱、洗完澡的抱抱、晚安前的抱抱,只要我們朝主人跑過去,主人就一定會伸出雙手給我們一個抱抱!」


  「主人香香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我很喜歡--」露出笑臉的秋田天真地舉手追加攻擊。


  「一期哥。」五虎退扯扯整個人都懵了的一期一振,努力用自己的話解釋,「就是……主人抱我們的時候,不管是表情或是動作,感覺都像是在說:『好喜歡你』。」


  一期一振很清楚弟弟們的個性,此時害羞卻明亮的笑容綻放在五虎退的臉上。


  「吶吶,五虎退,他們太大隻了沒有被抱過,這樣說他們無法理解啦。」


  「是這樣嗎……」五虎退看了他們一眼,小臉有些黯淡,「十、十分抱歉……」


  那一眼--他們是被同情了嗎?是被同情了吧!


  「喂,一期一振。」


  「……是。」


  「我以為情敵是在本丸外面呢。」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鶴丸殿。」


  感到欣慰的同時也忍不住失落,跟弟弟們吃醋似乎有違做大哥的風範,究竟該不該學他們跟主上討擁抱……這真是個難題。


  「主上究竟如何,解開內容不就知道了?」髭切點點信件,朝那位戴著眼鏡的小短刀示意,「你是……」


  「博多藤四郎,在博多被發現的博多的藤四郎就是我!」


  倒是很有精神的短刀,「你有沒有看過那個東西?」


  博多排開眾人,看到紙張與彩色塑片,鏡片後的眼睛都亮了。


  「這個嘛……」


  「一千小判,解讀內容。」


  「收到!」


  博多喜孜孜地直接將塑片跟紙張疊在一起,塑片大小竟剛好跟紙張有著奇怪方格的長寬相符--看得眾人一愕,然而這竟也包括了博多。


  「不對,這好像是另一種。」


  兩張疊在一起時合該顯現出的文字絲毫未現,博多抓抓頭,又問:「這是怎麼來的?」


  聽完一期一振講明來龍去脈,博多叫道:「『閃瞎』!對了,還有這個嘛!」抓著東西就往外衝,幾名短刀率先跟著衝了出去,其他人慢了些才跟上。只見博多將東西對準太陽,在強光的照射下,信紙上的文字慢慢成形--他們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上面。


  --六十二把刀,六十二個喜歡;由山姥切國廣為始,千子村正做終。瞞過了近侍、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思考著、想著他們一筆筆寫下的喜歡:光忠煮的菜餚、鶯丸分享的好喝茶葉、歌仙細心地插在花瓶裡的花……


  --那是,給予他們的情書。


  雖然從一開始就被她徹徹底底的擺了一道,但比起庭園的櫻花,此時他們颳起的櫻吹雪在陽光下卻更為燦爛奪目。


  「我也喜歡主人!」


  短刀們歡歡喜喜地叫著奔向廚房,餘下的刀劍男士反應不一,但方才反應越大的此時越是激動,長谷部甚至想立刻動手裱框在大廳好讓新來的刀都能看見。


  「啊呀,是這樣嗎,喜歡我啊。」


  三日月笑了,方才說主上在外面有男人之類的事情全當沒發生過被千年老刀選擇性遺忘;原本意欲舉袖掩唇,後又放下,自自在在地道:「好吧,原諒您了。」


  抬眸看向其他人--一期一振靜靜看著主上的親筆書信,像是想把那些文字牢牢印入腦海;髭切滿臉複雜地盯著寫有自己名字的那一行,想必是又喜又惱吧,但這點他們還真比不上短刀;至於最後那位,宛若煮熟的蝦子般遮著臉滿面通紅的傢伙,櫻花不受控制地飄了一身。


  「鶴喲,這次我們都輸了呢。」


  「……閉嘴。」


 


 


 


 


 


 


 


20170528

嬸嬸:呼哈哈哈哈嚇到了嗎?嚇到了吧!

長谷部:主,請讓我把它裱框在大廳--

嬸嬸:給我住手。

原本打算寫滿六十二把的(文字轉清楚的圖檔),只是我怕再拖下去會直接坑掉,就(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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