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跟我約會!」
前幾天和泉守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雖然是答應好的獎勵,但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這不是原先說好的條件吧?我以為你會選擇一週不用做馬當番或是休息三天不出征。」
面對我的詢問,和泉守抱怨著假期未免也太少了──然後又重複了一次,語氣堅定。
「跟我約會。」
作為本丸中第一位滿練度的刀劍男士,給點獎勵也無妨,雖然我不懂為什麼堅持非約會不可。
「因為兼桑看了某個電視節目,他對裡面某個男性演員頗為讚賞的樣子。」趁著幫我倒茶的空檔,堀川國廣解釋得很含蓄,然後試探地問了:「您不願意?」
「嗯……沒約會過,不知道該怎麼做。」
「不然等您負責採買時順便約會如何?這種約會也是有的。不過,這麼快就滿練度了,不愧是兼桑,還是那麼厲害呢。」彷彿那是自己的事情般,堀川與有榮焉地道,天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主上就答應吧?」
面對一位三句不離兼桑的小助手,我真懷疑萬一不答應,他會繼續兼桑好兼桑妙兼桑呱呱叫對我洗腦一整天直到我應允為止。
「我知道了,那……」
「太好了,我去跟兼桑說!」
像是就等我這句話,堀川立刻放下茶壺去找他家搭檔,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忍不住朝他喊。
「堀川,不要太過配合他啊。」
聽到這句話,少年回頭對我笑笑,「要是兼桑太過頭我也會勸他的。倒是主上,您若是當場嚴厲拒絕,兼桑雖然會鬱悶鬧脾氣幾天,但也不會堅持吧。」
──寵他的人究竟是誰呢?
最後他留下這麼一句話,逕自找和泉守報告消息去了,我只得搔搔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以上,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等人的原因。
上午才帶御手杵他們出陣,下午批改公文以及審查下個月的本丸預算,現在正好出來透透氣採買日常用品。四點二十,我已經閒到開始數馬路對面跟我一樣在等人的男性抽了多少根菸,和泉守兼定這才姍姍來遲。
堀川大概在他的服裝上費了一番功夫,剪裁合身的現代休閒服,過腰長髮意外成了加分要素,即使走在人類社會裡也只會讓人覺得是哪裡的偶像明星吧,完全捕獲路邊男男女女的目光。鶴立雞群的他站在人群中張望了會兒,注意到這裡後揚起一個帥氣笑容,接著排開眾人走向我。
「嗨,等很久嗎?」
「對,你遲到二十分鐘。」
話才出口,好幾道責備目光立刻射過來,彷彿我在舞台最重要的一幕講錯台詞,還有一名等待很久的男士對著剛來的女性說『不會,我才剛到。』然後鄙視地看我一眼……招誰惹誰了我!
「先去超市,燭台切跟歌仙列了一張不短的清單。」
當下決定無視那些路人,我抓著和泉守就往超市拖,結果他老大回頭看著那些痴迷的人群,一邊很有興致地問:「既然我又強又帥氣,我的粉絲應該也會增加吧?」
「那是自然。」我都被瞪成那樣了。
和泉守揚起眉,手指摩娑著下巴,打量似地望著我。
「主子妳還挺誠實的嘛。」他很高興地咧出一口白牙,然後往我背後重重拍了一掌,「走,看妳今天要做什麼我都奉陪!」
我被拍了個趔趄,只得祈禱今晚洗澡時不會看到背後一片瘀青。
在幾個店鋪買完東西,除去他指了一堆超出預算的食材說想吃,一切還算順利。正盤算著額外買個伴手禮,往旁一看才發現人不見了。
循著原路走回去,卻看到某人對著店家櫥窗整理頭髮──是說,我記得這家店的窗戶好像是裡面可以看到外面來著。
見和泉守拿出梳子開始梳理翹起的頭髮,我的腦袋隱隱作痛。
……救命,我想回本丸了。
瞄了眼手錶,早已超出平日購物時間的兩倍,好在今天提早出門──不,某人遲到的時間早就超過,不知道能否在晚餐前把醬油帶回去給歌仙他們。
「主子,不可以在約會時看錶。」從櫥窗倒影中看到我的動作,和泉守嘖嘖嘖地對我搖頭,「這樣會讓約會對象覺得妳很沒耐心。」
「……你知道啊?」
「當然。」他頗有些得意,「昨天堀川有再三提醒過約會守則。」
他肯定沒跟你提醒要注意對方臉色。
「對了,約會應該還有這個。」
說著,和泉守將手上提袋全數置於另一手,接著朝我彎起空出的那隻手臂。
「太感謝了。」我一把將裝著醬油的提袋放到他手上。
「……主子真是沒情調。」
「我可不想被你這麼說。」
拎著兩袋重物,我的手有點發麻,「走吧,該回本丸了。」
「這就要回去?」和泉守一臉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手上幾個購物袋,「怎麼跟我想像中的約會不太一樣。」
「說說你以為的約會?」
「我想想──在雪中散步、車子打滑掉下懸崖、碰到敵襲後展開廝殺,最後男方帥氣地解救了女伴。」
……我究竟該吐槽哪個好。
望著路邊電子儀器的數字閃爍著三十度的高溫,最後我決定什麼也不說。
「哎,還有一件事。」他像是想起很重要的一點,「約會的最後女性應該要給男性一個親吻,法式的那種!」
「你大概有哪裡搞錯了。」
我的語氣平平,但和泉守很堅持,一臉『妳別想瞞騙我』,還將購物袋一把放在地上,大有不親他就不回本丸的姿態。
旁邊街道傳來哭聲,一個小孩正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位年輕母親罵了又罵還是不為所動,突然我跟她的視線相交……也許是某種電波對上,她竟投過來疲累又同情的眼神。
是說,為什麼我非得與一位母親有同病相憐之感?
其實我很想扔下和泉守直接回本丸,有些生鮮食品得趕緊放冰箱,但若自己單獨回去大概會被堀川逼問為什麼兩人分開走,不管怎麼想都很麻煩。
轉回視線,和泉守仍然雙手盤胸,仗著自己近一百九的身高睥睨我,保養得當的黑色長髮張揚地在風中飄動──而那在幾星期前浸透血水,身上掛著大大小小的傷口,扛下高密度的出陣頻率後他在練度滿的那一天帥氣奪得了譽,『這是當然的吧?』從戰場回來的和泉守不無驕傲地道。
想起這件事還有堀川說過的話,我又問了一次。
「你確定?」
「對!」
「……知道了,你下來點。」
嘆口氣,趁著他低頭的空檔,指腹輕觸嘴唇,接著伸手碰了下他臉頰,「這樣,再多就沒了。」
老實說我覺得這動作比起法式親吻的等級差了不知多少,但剛才吵著要法式熱吻的傢伙瞪著我,好像燙著了似的,那張俊臉逐漸染上暈紅。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被突來的一陣櫻花雨蓋了個滿頭滿臉。
「──妳、妳犯規!這才不是法式親吻!」
嘴巴在那張張合合,和泉守最後只嚷出這句話,又指控般地說:「為什麼妳的表情都沒變?女性這時不是會羞紅臉嗎?」
……那誰。
我只看到有著青少年內心的成年男子紅了臉,而且當你發現對方臉紅起來比你還好看的時候,你也來不及臉紅了,先欣賞比較要緊,畢竟自家美人飄起櫻吹雪比什麼都好看。
「怎麼,看我看呆了?」見我直盯著他,和泉守粗聲粗氣的道。
「是啊,不愧是又帥又強的刀。」
我自認說得很誠心誠意,只差沒說我家和泉守美如畫。和泉守一愣,櫻花飛舞更盛,他狼狽地別過頭去,發現僅是徒勞之舉後又瞪著我恐嚇:「頭轉過去,不准看!」
「好好,不看就不看……」
真是莫名其妙,我只好繼續觀察那對母子,母親罵到最後沒耐性直接走人,順道扔下一句威脅『一點都不乖,我要把你丟在這邊!』,小孩這才抽噎著一步步跟上;再看看旁邊飄起漫天櫻花的傢伙,除了他原本拿的提袋,更直接搶過我手中重物,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有髮間露出一點紅透的耳朵。
……算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2016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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