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3日 星期三

刀女審:減重計畫

 


1.


  自從她從屋頂滾落壓死一名溯行軍,整個本丸(擅自)替她展開了減肥大計。


  「那個……其實我也不是很胖對吧?」


  捏著燭台切特別為了她設計的菜單--無油的青菜、豆腐、魚肉、堅果--審神者決定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直接將菜單翻到背面來個眼不見為淨。


  辦公桌正前方,燭台切對著她苦笑。


  左邊,一期一振露出了禮貌性的微笑,但她懷疑從那口中吐出來的話能有多禮貌。


  右邊,長谷部低著頭,不敢對上她的眼。


  「長谷部?」


  審神者敢保證這聲呼喚飽含著她最最殷切的期盼,豈料這位得力下屬雙掌一按,一頭死磕上桌。


  「主……請恕罪!」


  唯一的希望消失了。


  她未來的下午茶雞排珍奶晚餐炸雞塊飯後甜點冰淇淋蛋糕也消失了。


  「--我不幹,說不幹就是不幹!你們誰想減重自己去!」


  「主殿。」一期一振表情沉重,一字一句地道:「但這件事情只有您才能完成。」


  「若早知道你們會叫我減肥,那次戰鬥我就、我就……」


  審神者似乎是氣炸了,但接下來的話怎樣也說不出口,燭台切輕揚嘴角,安慰道:「但主上援手的確來得及時,否則小伽羅非得重傷不可。」


  說歸說,燭台切終究忍不住咳了一聲,外人聽著似乎是段佳話,只可惜三位刀劍男士當天皆在現場,你瞄瞄我我看看你,事情始末心裡都有個底。


 


  那時正是與溯行軍交戰之際,情勢雖對我方有利,但敵軍難纏,甫修行歸來的刀劍男士們有些力不從心,一時敵我雙方戰得不分上下,稍不留神,隊伍裡的大俱利伽羅竟被苦無逼至牆邊。


  「主!」


  「伽羅!」


  長谷部的吼聲與太鼓鐘的驚叫幾乎同時響起,對象卻截然不同,說時遲、那時快,審神者踩碎屋瓦跌落的那一刻,長谷部發誓他看見主眼中的驚懼--自己怎麼就無法再跑得快些護主周全!幾乎捏緊心臟、即將看到鮮血四散的那刻--


  審神者一屁股摔在苦無身上,本就輕巧俐落的身形突地被鈍物猛擊,真真是泰山壓頂,那苦無喀啦一聲直接裂散,噴飛出去的骨頭力道強勁直釘入牆,距離大俱利不過分毫之差,而審神者身軀底下伸出的小小爪子抽搐地爬抓兩下,不動了。


 


  回憶至此,換一期咳了一聲以掩飾嘴角不自然的抽動,若自身還是刀,大概不會有其他反應;但現在有了人身,親眼目睹那樣的場面--坐散苦無的主上眼睛瞪得圓圓、嘴巴也張得圓圓--


  「咳嗯。」


  一期一振打從心底地又咳了一聲,這畫面他大概可以記著很久很久,「總之,我們已經跟堀川派的三位說好了,明天起由他們帶著您慢跑。」


 


2.


  「主上,起床了--主上?」


  堀川又喊了一次,沒反應,房內悄無聲息。


  清晨六點確實是早了些,還是說晚點再來?正琢磨著,兄弟一把拉開障子大步踏進,他欲阻止的話卡在喉頭。


  難道這就是初始刀的餘裕?


  堀川忍不住探頭,只見兄弟掀了主上的被子--掀不開,主上四肢牢牢巴住棉被,甚至還能把棉被搶回來試圖滾成球。


  「……妳果然醒了。」


  山姥切國廣的聲音很冷靜,根據過往經驗精準地指出事實。


  「我沒醒--」


  「妳穿的運動服是這套?快換吧。」


  「我要睡覺!這種天氣叫我晨跑被被你沒良心!」


  「十圈,妳跟著我們跑就行了。」


  本丸初始刀毫不動搖,甚至連運動服都好好地拿來塞進被窩只等人換上;被逼得無法,審神者只得起床盥洗、兩眼無神地跟著山伏做熱身運動。


  「喀喀喀喀喀!主上,只要每日修行,冬天起床就不足為懼!」


  「給我棉被我也不會怕啊!」


 


  二十分鐘後審神者頭一次覺得這座本丸太大了點,勉勉強強跑了一圈,她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喘。


  「你、你們自己先跑,我不跟--」


  距離目標的十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山伏已經超前三圈,堀川來來回回地跑著替她打氣,然而她站起的雙腿直顫,跌跌撞撞地幾乎要趴倒在地。


  最後山姥切國廣背對著她蹲下,雙手往後勾起。


  「我揹妳,上來。」


  審神者至少知道被人揹著跑是完全無法消耗卡路里的,但一想到沒跑完的圈數,她還是很沒志氣地環住他的頸項。


  自家初始刀的腳步很穩,眼前金髮隨著清晨的冷風飄動,她發暈的腦袋終於清醒了點,甚至還有餘力數著誰起床了誰又還在睡。


  跑過第二圈,長義正在洗手台邊盥洗,看到他們後瞪大眼,含著一嘴泡沫連牙都忘了刷;第三圈,燭台切捏斷了牙刷,追出來喊:「主上--自己跑啊--」


  審神者的手臂抱得更緊了。


  察覺她的動作,山姥切國廣只是稍微調整了揹她的姿勢與重心,看樣子沒打算放她下去跑。


  不愧是她家好被被!


  審神者正要修正今早被他狠心挖起的印象,低沉的聲音就從風中飄來。


  「不要怪他們。」


  仗著他看不到,她忍不住挑高眉。


  「大家……還有我,」他沒有回頭,只是放輕了聲音,「只是想妳長命百歲。」


  她的氣一下子消下去了。


  他們是刀劍付喪神,她是人類。


  她的年壽與他們折於戰場的那日,說不準哪個快些;但如同她給他們帶御守,想盡辦法降低他們戰鬥的危險,他們也在努力延長與她的相處時間。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跑。」


  他竟然頓了一下,語調微微困擾:「我負重訓練還有三圈。」

 


  那瞬間她連掐著他脖子搖晃的心都有了。


 


 3.


  等審神者半跑半走半拖完成十圈,平日上工的時間當然已經超過了;待她趕完上午的公文,午餐時間也……過了。


  下午,審神者四肢痠痛趴在榻榻米上癱軟成爛泥。


  「主人,妳比較喜歡哪種味道?」


  亂拿著兩瓶小罐子放到審神者眼前,那沉重眼皮只抬了一抬,嘴裡模糊兩字:「……隨便。」意識就此飛向遠處。


  「那就用這個好了!」


  亂倒了一點抹在手上,按著審神者赤裸小腿開始揉揉捏捏起來。


  「右邊小腿交給我--」


  「那我負責主人的肩膀。」


  信濃跟前田佔據審神者身體兩側,平野猶在思考自己能夠幫忙按摩哪裡,鯰尾就揮舞著錘子衝進來,「我把肉錘借回來了!」


  「那個絕對不行。」


  「鯰尾哥,快還回去。」


  一秒被弟弟們打槍,鯰尾滿臉不可置信,「欸,不行?我常常看他們用這個說要幫肉按摩,真的不試一試?」


  不死心的目光投向自家兄弟,骨喰仔細盯著錘子好一會兒,搖搖頭道:「……末端太尖。」


  「好吧,那我再去廚房找找看!」鯰尾非常有行動力的衝出去了。


  「鯰尾哥,不是那種問題啊--」


  跟著追出去的是後藤,他們後腳剛走,藥研前腳就踏進來,「嗯?大將睡著了?」


  「因為很累嘛。」亂輕笑幾聲,「早上我和厚有跟著跑一段哦,那時主人的樣子就算下一秒就倒地我也不意外,但她還是跑完了。」忍不住夥同山姥切他們在第十圈的終點替主人喝采。


  「我就是要說這個--哎,別讓大將直接睡在榻榻米上啊。」


  也沒個墊子。藥研望了望四周,腳步無聲走近,席地而坐後撩開白大褂,輕輕扶起審神者的頭放上自己大腿;待兄弟們安靜下來,他一開口就是重點:「大將不用跑十圈了。」


  「咦?」


  不等他們發問,藥研續道:「一期哥跟我讀了幾份醫學報告--也跟燭台切他們說了,依大將目前的體重,慢跑傷膝蓋,游泳比較適合大將。」


  「所以早上博多狂看股市是因為……」


  「所以我看到博多滿臉沉重是因為……」



  「嗯,已經決定在本丸建游泳池了。」


 


 4.


  「可是……為什麼大將不讓我們一起游?」


  審神者全副武裝穿上泳衣戴上泳帽的那天堅持全員必須退避三舍,幾名短刀只得利用樹叢當作遮蔽,藏在後頭盯著泳池邊的審神者伸展手腳做熱身運動。


  「主人說要等她先減重,但我只是想跟主人一起游泳。」


  亂躲在樹叢後小聲嘟噥,信濃同意道:「我覺得大將現在就很好啊,肚子軟軟的趴在上面很好睡,懷裡也很暖。」


  「你把大將當成龍貓嗎。」來自看過相關動畫厚的吐槽。


  「欸、喂!你們快看!」


  眼睛緊緊黏著審神者的後藤抽了口氣,趕緊要兄弟他們注意,「大將她--」


  接下來短刀們一齊瞪圓了眼,你摀住我的嘴、我摀住你的嘴,看著自家主上如魚得水地潛進水中游了幾趟,迅捷俐落的姿勢堪稱陸上大太水底極短;半晌,信濃這才推開厚的手,嘆道:「大將……好厲害啊。」


  「就像那個故事對吧!一期哥說的人魚!」


  見審神者姿態優美地潛進水裡,亂興奮地雙手緊握--然而十幾秒過去了,審神者沒再回到水面;波紋盪開,只偶爾幾個氣泡浮上,泳池復歸於平靜。


  短刀們的笑容消失了。


  「等等……亂,我記得人類需要空氣吧。」厚的聲音有點抖。


  後藤率先跑了出去,跪在池邊試著喊了聲:「大將?」


  毫無反應。


  短刀們湊近細瞧,水下人影因著折射緣故無法看得很清楚,還猶豫著,後頭硄啷一聲巨響;也不管摔在廊上的碗盤了,大俱利大步奔來,跪在池邊手就探進水裡,水花潑剌,審神者猛地被扯出水面,她抹去滿臉水正想抱怨,一見他們神情,愕道:「發生什麼事?」


  「主人!」


  「大將妳沒事吧!」


  面對哭喪著臉靠過來的短刀們,審神者滿臉茫然地答了:「我?我只是在練習閉氣啊?」


  「怎麼了?突然就--」


  遲了點趕來的燭台切聲音同時響起,只見大俱利T恤半濕,赤裸腳掌還沾著泥土;他沉默半晌,才吐了句:「……沒事,走了。」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伽羅--」


  「大俱利先生是擔心主人才衝過來的吧。」


  亂朝一頭霧水的燭台切招招手,待人彎身後附在他耳邊解釋了來龍去脈,後藤與其餘兩人不時補充幾句:「大將潛進水裡後就沒動靜了。」「還以為大將發生什麼事。」聽得審神者幾乎要縮起身子。


  當燭台切再度望過來的那一刻,審神者就知道這次大概沒有商量餘地了。


  「主上,您游泳時請務必讓我們陪同。」


  「可是--」


  「沒有可是。」


  在這場減重計畫中,長船派之祖第一次揚起不容拒絕的微笑。



  「不,我就問一句……你們會游泳嗎?」


 


 5.


  審神者覺得眼睛有點兒痛。


  她縮了縮小腹,懷念起自己一個人游泳的時光(即使那只有半小時);短刀們嘻嘻哈哈地穿著泳褲跑過,她下意識地喊了聲不要在池邊奔跑,立刻有人接話勸了:「小貞,別用跑的!」


  「知道了--」


  「信濃,小心腳下。」


  「好--」


  轉頭望去,正正對上一整排的胸肌,好身材彷彿免錢般隨便來個人一脫就是胸肌腹肌人魚線簡直閃瞎她的眼,她默默帶上蛙鏡,決定先不管不顧游它個三四趟再說;當指尖再度碰到牆面,她不過是浮出水面稍事休息……在場全體刀男的掌聲一個比一個還要熱烈,啪啪啪啪地驚起林中飛鳥,那股子激動彷彿她賽跑贏了高速槍成為全本丸救星。


  「好厲害!為什麼主上可以游這麼快--」


  「就跟你們說主人很強吧!」


  那天看她游泳的短刀們與有榮焉,鼓掌更加來勁了。


  審神者木著臉接受眾人的掌聲。


  ……就連被自家初始刀揹著跑都沒這麼恥。



  「那麼,我也不能輸給主上呢。」


  穿著黑色三角泳褲的燭台切揚起帥氣微笑,帥氣地下了池、帥氣地……沉水底。


  「燭台切!」


  「小光!」


  七手八腳地把人拉上岸,雖然被拉上來的燭台切一臉鎮定,但要審神者來說,他的表情大概就是『這跟我想像的不一樣』;面對她的目光,燭台切咳了聲,頗有些尷尬,「主上的泳姿非常帥氣,本來想像那樣……」雙手試圖模仿她剛才自由式的姿勢。


  「你,先從在水裡走路開始吧。」作為人家的阿魯幾,她冷酷地澆熄燭台切的希望。


  「主人那我呢?」滿臉期待的今劍指著自己,她思索幾秒,「……岸邊打水。」


  見燭台切跟今劍從她這裡得到指導,其餘刀男一步兩步虎視眈眈地湊了過來。


  --最後以她教他們游泳作結。



  於是一部分刀男努力在水裡走路、另一部分刀男坐在池邊伸直腳板打水。


  泳技零分。


  臂上黑龍浸透了水,陽光下,黝黑膚上的水珠一閃一閃;水珠滑落後頸,沿著背肌線條一路滑進池裡。


  景色一百分。


  改完公文還得教自家刀男游泳,作為回報,她覺得自己可以稍稍放膽欣賞美景。

  


  兩周後審神者站上體重計,幾秒後發出勝利的吶喊。


  天天泡泳池教他們游泳沒白費,她終於成功減下兩公斤--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一個月後,復胖三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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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13

我覺得復胖是必然的結果(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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