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今天負責收拾善後的幾位刀劍男士聊得正熱絡,福島拿著洗碗精不曉得跟實休說了什麼、一期正在清洗烤爐,旁邊的日向幫忙遞東西、肥前跟大俱利板著一張臉整理碗盤、桑名江提著一小桶廚餘機處理完的殘渣從廚房後門出去了;皺著眉頭研究瓦斯爐的日光一文字注意到我們,在他走過來前我搖頭,表示只是剛好經過。
最初覺得這種畫面有股很養眼的魔幻感,但都過了八年多,該習慣的也習慣了。
亂跟京極一前一後跟在我身旁,看到自家大哥在忙,亂可可愛愛地朝一期拋了個飛吻。
「一期哥,加油哦!」
一期笑著跟我們揮揮手,又探入大烤爐裡繼續跟油污奮戰。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面對京極的問題,亂歪著頭思考了下:「嗯,收到的人會很有精神?」
京極顯然不太懂,見他彷彿背後有一整個宇宙的困惑在轉圈,我建議他可以試試,京極沉默幾秒,喊了日向一聲,學著亂的動作優雅地拋了個飛吻,日向露出有些靦腆的微笑,空出一隻手朝我們揮了揮。
想說這樣就結束了,但短刀視線一冷一熱,望過來的意思差不多。
我轉開視線,今天天氣真好。
亂握起雙手眼眸閃亮,京極靜靜地揪住了我的衣服下襬。
兩倍的可愛,但壓力也是兩倍,剛才我就不該慫恿京極試一試。
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他們這才退開讓我動作;掃過四周,沒人注意這邊,學著他們微微嘟起嘴巴,手指按上,輕輕拋了出去——視線順著指尖滑向彼端,對上了實休的眼。
我僵在當場。
淺紫色的眼眸睜大。
硄啷一陣,他手上的碗盤全摔進了水槽裡。
「啊啦,真的會很有精神呢。」
巨響引來廚房其他人的注意力,顧不得京極的感嘆,我扭頭就走。
好,下一班去波蘭的飛機是什麼時候?現在、立刻就去,等等,應該先問狐之助有沒有辦法消掉刀男記憶;我差不多有好幾年沒這麼想鑽地洞了,在演練場被打敗我還能氣定神閒地誇對方厲害,但被人看見自己做蠢事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情短刀可以做而我不能做,就是這麼簡單。
身後一陣吵鬧,又沉又穩的腳步聲跨了幾步便追了上來,我往後瞄了一眼,寒毛幾乎豎起,雙手舉在身前叫道:「破掉的碗盤去跟不動申請備品、想買新的跟博多申請零用金支出——」
「什麼?」
必須稱讚我自己,在腦袋一片混沌下竟然還能報出本丸摔破碗盤的後續流程,雖然追上來的實休大概沒聽懂。
「呃、就是——」
我面對他,腳步繼續後退保持距離,腦中大概有一百隻倉鼠瘋狂跑滾輪拼命尋找幹出那種事的理由,不對、這時就該轉開話題,最好讓他再也想不起剛才的那個——
腳下一空。
突來的失重感。
全身的重量都在拖著我往下墜,剎那間腰部被猛地一摟,力道之大讓我下意識抓住眼前的東西保持平衡。
「——沒事吧?」
實休神色帶點與平時不同的嚴肅,我機械似地搖頭,剛剛差點從緣側掉下去讓我有點回不過神,確認踩穩地面,我強迫自己的手指放開他的衣服。
「⋯⋯太好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手臂重新擁緊將我剛才拉出的距離一口氣歸零,屬於他的熱度再度包圍上來,我僵硬得像隻被拎住後頸的貓,對,硬的是我,不是他,這把太刀的距離感在哪?啊?
七手八腳地掙開拉出安全距離,他才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對了,妳剛才說⋯⋯」
前幾分鐘的話顯然沒被聽到,我又說了一次流程。
「碗盤?沒破哦。」
「那你為什麼——」
「妳給了那麼可愛的飛吻,想說至少要回禮⋯⋯」
拜託別提。
忍耐著不露出古怪的表情,第一次聽說飛吻要回禮,不對,他把那個稱為可愛?該不會是眼睛糊到——
他正在翻找身上的口袋,但現在是另一種層次的尷尬,我沒想過他竟然會為了那種東西這麼認真地追出來。
「沒關係不用了,你快忘掉吧。」
我想走了,更何況廚房裡的人一個兩個糰子似的湊在門邊,放棄手邊工作直接來看熱鬧。
眼前的刀劍男士停住動作。
「要我⋯⋯忘掉嗎?」
周遭氣氛一下子凝滯了。
實休靜靜地看著我。
「雖然不清楚妳不情願的樣子⋯⋯但是那些對我來說很重要哦。」
那雙淺紫色的眼望向本丸庭園乃至遠方,又轉回來瞅著我。
「跟妳一起度過的這些日子裡,因為有妳陪我走的緣故,就算記憶模糊,也不會跌倒。
「這些都是我在本丸裡一步步累積起來的記憶,方才收到的妳的飛吻,也是每天裡可愛的變化。」
注視著他的表情,我開不了口。
⋯⋯也許該說聲抱歉。
但當喪失記憶的刀表示想保留的回憶包含了阿魯幾想飛波蘭的事蹟,我還是想在原地扭成麻花。
「那⋯⋯那你記著吧。」
我有點含糊地、幾乎是把話含在嘴裡地嘟噥了句:「如果能盡量把回憶的影像模糊一點就好了。」馬賽克更好、8bit化也可以。
「嗯。」
彷若雨後天清,他的嘴角綻開了微笑。
「對了,這是其中一個回禮。」
這次我沒再拒絕,若是他的話,十之八九是藥草茶——結果他伸手輕觸我的頰,俯下身,頰邊跟著傳來軟熱觸感。
⋯⋯
之後的事情我不記得,但亂說我可能暫時腦袋當機,還是實休在眾人視線下把我抱回房的。
「是公主抱唷!」
亂全程轉播了一番,聽完後我安靜地將棉被罩住頭,直接縮回了地洞之中。
嗯,還是睡吧。
飛吻什麼的絕對沒有下次了。
202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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